湖北解封之后,我们固然要回北京,但也不希望一家几口被集中隔离14天并付出几万元的代价,更不希望放弃自己的尊严。
2月12日上午,我排队等候进入梦泽市场,还没买完菜,云梦县就开始实施战时管制。
年,我曾经在北京遭遇“非典”;年春节,我在老家湖北省云梦县遭遇了新冠肺炎。
作为在北京工作、生活20年的湖北人,两次“罹难”颇有不同:“非典”带来的更多是有限的精神压力,而冠状肺炎则影响到了我的衣食住行,带来了种种意想不到的困境。
一
我们一家人是1月19日离开北京,20日回到湖北省云梦县隔蒲潭镇张家坡乡下老家的。1月23日武汉封城,1月24日24点孝感封城之后,我们在25日回到了孝感下辖的云梦县城。我带着闺女、儿子和小妹、母亲一起住在弟弟年购买的住房,妻子则在三四里地以外的地方照顾岳父岳母。
封城伊始,我们在云梦偶尔还能出去(后来明令两天出门一次)。出于新闻人的习惯,我除了记录封城给云梦民众和生活带来的各种变化,还曾医院的感染科楼外探访。
2月12日上午,我拿着通行证出门去梦泽市场买菜,利用最后的机会抢购了几十斤蔬菜。我还没出梦泽市场,云梦县就开始实施战时管制,所有的超市、集贸市场、商店等不许营业,居民一律不许出门。
很快我们获悉,北京也开始严防死守。天通苑社区的工作人员打通了我的手机,详细问清了我和家人的姓名和手机号。过了几天,这位工作人员再次来电,问我现在哪里,是否准备回北京。我这时已经很不耐烦了,说湖北现在封城,我门都不能出,更不可能回北京。不料,几天之后,她第三次打通了我的手机,我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尽量平和地表达了我的不满,她也觉得心有愧疚,说是相关部门交代的任务。
再往后,就变成了人工智能自动拨打我的手机,听过两次之后,我拒绝接听。不久,北京传出消息,让还在湖北的人暂时不要回到北京。
我和妻子年去北京,年在北京买房,今年到北京就有20年了。尽管在心理上早已融入北京,但我骨子里一直以外地人自视,觉得北京对外地人一直算不上友好。而这一次,则是对湖北人厌形于色。
然后,我陆续看到了一些湖北人回到北京后受到不公平对待:有的被租住地的社区三番五次警戒隔离之后,仍然被不停骚扰;有的和我一样回到湖北,人没有回去却接到房屋中介的通知,自己进入住所的密码已经被修改;有湖北人春节期间去了徐州,回到北京却被顺义的社区工作人员拦住,不许进入住地,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流落街头,最后被迫返回徐州……一时间,“湖北人”成了一个令人厌恶的标签,并公然遭到歧视和排斥。
二
虽然湖北云梦封城令人不快,但和上面这些人的遭遇相比,我们一家人则相对幸运。
但是,居家要经受的痛苦、焦虑和抑郁,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生活不便、经济损失等交相缠绕,若非亲历决难尽知。
首先,是温暖熟悉的家庭空间变成了“囚牢”,而不是可以任意歇息的港湾,每一户都以邻为壑。在这一点上,农村优于城市。我的舅表哥在隔蒲潭镇刘湖船村,离我乡下的老家张家坡仅有两里地远。他在电话中告诉我,乡亲们的活动空间更大,至少还能在家门口站一会儿,和左邻右舍隔空聊天。我和72岁的母亲加上妹妹,还有女儿和儿子住在县城的商品房,日常活动空间就是平方米。
不出家门一步,意味着所有生活物质完全依靠订购和配送。由于活动空间被严格限制于室内,巨大的无助感、无力感、沮丧、抑郁、狂躁、无可奈何等负面情绪始终如影随形,令人无法排遣。相当一部分民众已经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而且缺乏宣泄的渠道。
3月22日,工作人员正在云梦县祥山博物馆门前布置场地,次日欢送重庆医疗队返程。
平心而论,封城和战时控制的50几天虽然非常难受,但是并非地狱。这段时间,我与近万湖北民众一起共克时艰。期间,医院拉来了十几万元医用物质的捐赠,算是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妻子的侄女夫妻医院工作,据她透露,疫情爆发高峰期间,医院医用物资极其匮乏,尤其是医用的N95口罩和防护服。我在北京工作20年,有15年供职于媒体,在圈子里算是略有虚名,于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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