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湖北云梦郑家湖墓地中华第一长文觚

探寻湖北云梦郑家湖墓地“中华第一长文觚”解谜秦楚旧事云梦是湖北省面积最小的县，在偌大的江汉平原，这个偏安于东北部的县城曾因孟浩然笔下“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或是司马相如“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的大赋为后人知晓。年12月，考古工作者在这片土地上发现了诸多长眠于地下多年的秦代封尘记忆。大量的竹简、有史可查的中国第一封家书、被誉为“华夏第一楼”的东汉陶楼，以及首次发现的国宝级历史文物睡虎地秦简，让本身有着厚重历史文化底蕴的云梦响遍全国，“简牍之乡”的美誉蜚声中外。年9月23日，在云梦县距离睡虎地秦墓以西约米的郑家湖墓地，再现惊世简牍类文物——“中华第一长文觚(读作gū，是古代用来书写的木简)”(以下简称文觚)。因该文觚年代最早，觚文篇幅最长，涉及考古学、古文字学、古文献学、古代史等诸多领域，学术价值重大，为探究春秋战国之际的重要史事、研究秦隶提供了宝贵的文字材料。“当时，文觚和其他木条裹在一起，我们取出来后用水冲洗了一下，才隐约看到上面有字，就赶紧给湖北省博物馆研究员、漆木器保护专家李澜打电话。”即便已多次描述过文觚的出土过程，在6月底接受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考古中国”报道组记者采访时，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郑家湖考古队领队罗运兵仍难掩发现这件文物时的激动与喜悦。发现中华第一长文觚记载余字郑家湖墓地位于湖北省孝感市云梦县城关镇，分布于楚王城城址的东南郊，西距龙岗墓地约米、睡虎地墓地约米。据罗运兵介绍，郑家湖墓地属于公共墓地，秦人与楚人毗邻而葬。通过多学科检测，在此前挖掘的墓地中，清晰揭示了当时南北人群的频繁迁徙和密切互动，是多民族融合的生动写照。“为配合云梦县市政建设，年5月以来，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云梦县博物馆联合对郑家湖墓地开展考古发掘，共清理余座战国秦汉时期墓葬。”罗运兵直言，出土的文物中，最重要的发现是编号为号墓葬出土的一枚木觚。年9月23日，云梦再现惊世简牍类文物。经过近两个月的研究后，专家认为，郑家湖墓地C区发掘出土的战国晚期木觚上以秦隶书写约字，该木觚年代最早，觚文篇幅最长，是目前所见“中华第一长文觚”，对进一步研究当时社会、历史与思想具有重要价值。记载觚文记载谋士游说秦王寝兵立义据罗运兵介绍，该文觚形制极为罕见，由一截圆木纵向中剖而成，长34厘米、宽3.5厘米。半圆形木面被削成七个大小均匀的棱面，每个棱面宽约0.5至0.6厘米，正面七行书写文字，底面七行，一行留白，全文约字。觚文记载长文，是关于谋士游说秦王寝兵立义的故事。据专家考证，该事件可能发生在战国后期。当时秦国势头强劲，东方五国结盟抗秦，取得暂时胜利，谋求与秦休战，故派谋士前往秦国游说秦王，先引“以不义反为义”“桀纣亡国，吴人失其先王冢庙”等典故，暗示秦王当以史为鉴。此外，谋士又以自己所见所闻，劝说秦王止兵，使民安居乐业。最后，细述秦国地广、兵强、人众、物丰，暗喻秦王应当“知足”。罗运兵直言，文觚上所载的“魏越宿胥之野之战”等事件史所未见，其真实性目前有待考证，还没有相关的证据可以佐证谋士是否真实存在，相关专家还在进行研究解读工作。“但文觚对于探讨古代木觚的形制和应用，丰富、推进对于春秋战国之际某些史事和政治生态的认知都具有重要研究价值。”他说。在云梦博物馆，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馆员、郑家湖考古队执行领队赵军向记者展示了经过修复后真空保存的文觚。他说：“觚文经过修复后，大多数字都很清晰，字体是秦隶，个别文字篆书意味较浓。很多字我们都是可以读出来的，比如‘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这句。”“云梦先后有4批简牍的考古发现，云梦秦简在研究秦朝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上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赵军说。保护CT扫描检测出壶的内部构造在年郑家湖墓地C区发掘出土的千余件(套)文物中，漆木器总数达多件(套)，主要有耳杯、奁(读作lián，古代妇女梳妆用的镜匣)、盒、盂、扁壶、樽、卮、璧、俑等，人物画扁壶、虎头枕、双口扁壶、耳杯盒等极具特色的珍品，皆为国内同时期相关文物的首次或罕见的发现，无不印证着云梦地区昔日文化的灿烂与繁华，并为研究秦人的葬俗葬仪、生活习俗、艺术造型以及秦汉漆器生产流通、工艺技术提供了重要实证材料。部分葬具绘图还填补了秦汉绘画在图案、材质上的研究空白，是中国美术史上的重要发现。“得益于‘边挖掘边保护’的工作计划和安排，此次郑家湖墓地出土的各类文物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李澜说，湖北出土漆木器数量较多，饱水墓葬十分有利于漆木器保存，但漆木器出土时暴露在空气中，会瞬间改变其在墓中密封、饱水的状态，因此对后续的文物保护修复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使多件(套)漆木器得到最大程度保护，李澜和考古队一起，及时做好预案，紧急开展清洗、脱水等系列工作。“比如这个木版画，是年9月份出土的，我们在当年11月就对其进行了脱水保护工作，现在它基本和出土时没有什么变化，木板上的图案依然很清晰，还有很多精美的漆木器，也都最大程度地得到了原貌保护。”李澜说。在云梦县博物馆文物修复中心，李澜还介绍了工作室中其他亟待修复的漆木器。其中，一件进行脱水的双口扁壶勾起了她的回忆：“完成双口扁壶外部清理后，发现晃动时有声音，我们猜测扁壶内部被隔板隔开，分成了两个区域。因为无法确定其内部的结构和工艺制作的材质，所以第一时医院，通过CT扫描的方式，很快就清晰地检测出了扁壶内部构造细节和隔板材料。”据李澜判断，双口扁壶是用来盛放液体的，具体是什么液体还需专家后续分析和鉴定，“但根据我推断，应该是两种不同的酒。”浸泡在药水中小巧精致的凤型勺，勾勒着不同图案的墓葬木版画，还有依次排列在架上亟待修复的陶俑、木版画、日月纹奁等文物，无不散发着时代交替的历史脉络与秦楚文化融合的古韵，修复工作完成后，它们将成为研究战国晚期至汉初中华多民族统一国家形成的重要物证。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边雪张奕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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