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译江赋及作品鉴赏

作者：任育才

年春，我把中华宰相村《唐平淮西碑》译出后写成《五起四落三绝碑》发于《桐乡文学》《今日闻喜》，多方争求意见修改之后又转发《运城日报》《山西黄河》等刊并演讲于运城广播电台和运城电视台，再提纯修改之后，山西本命年文化公司将其制成折子与《唐平淮西碑》古装书配套发行；年3月20日，中国“大学生论文网”将《五起四落三绝碑》列入“硕士生论文范文”供研究生们研读考博，之后，百度“头条文章”等网站又将其陆续推出，再沉淀、推敲、修改之后，此译遂成我自认为的“定版本子”。年冬，我在四川成都广览史料欲译郭璞《江赋》，十数次易其稿后终算将其译成现代文学，因璞喜古字，多有奇、冷、怪、僻、连边字等谱入文中，使得作品晦涩难懂，这是《江赋》锢封经库，不得普及的原因所在，有些字虽在《康熙字典》查到，但古今意思又有所不同，比如“江”字，晋时含意之一乃“江者公也，物出不私”，又解“江者贡也，物出可贡”，如此种种，直译难准，乃宜意译，查《辞源》《辞海》后仍有5字不得解者，乃疑璞造，只得依其上下“句意”或整体“文意”猜测连缀，故此译本远非“定版”，现首发西部文明播报网，旨在征求意见以便提纯煅炼，希望大家形成合力，共善此举，使“定版本子”早日坐定，以拨亮闻喜这盏古老的阿拉丁神灯，使桐乡这一文学瑰宝走出小众，走入大众，得以光大，得以发扬——是为序。

金木水火土为之五行，五行之并用，唯水德最为善长。長江发源于岷山，微浅的源头只能浮起酒杯，它蜿蜒于四川的洛水沫水，收拢了巴山的千溪万流，过了巫峡水势升涨，漫过江津一片迷茫，它总括汉水、泗水，又兼包淮水、湘江，并入沅江、澧水，引来漳水、沮河，崌山、崃山分一水为二流，到浔阳又分二流成九派，至赤岸鼓起洪涛，到柴桑大势集成，它总汇群流于江都，统帅各派为一体，倾注五湖漫无边际，灌入三江波涛轰鸣，浩浩荡荡，泛流六州之域，曲折缭绕，深入炎境之外，成了华夏与蛮夷的天然分界。

倾泻万里，吞吐灵潮，到四川泉阳以峨嵋山为准，到东别地段以玉垒峰作标。衡、霍二岭巍峨高大成一方之主，巫、庐两山高耸入云刺破太空，它协调阴阳，变化无穷，陶冶万物，长风浩荡，蒸腾的水气化作天上的彩虹，冲出信阳奔向遥远的东海，大浪撞击着海里的大山，发出的响声尤如震吼的雷霆。

至于巴东三峡，乃夏禹开凿，两岸怪石突起，色彩斑驳如霞，虎牙山的虎齿高突陡立，荆门山的石门对江而开，旋涡回转波涛幽暗，浪花迸起急似飞电，水拍山崖如千鼓齐鸣，滚滚波涛似万马奔腾，前波涌起，后浪追随，犹如龙鳞层层推进，两岸的大山被穿成许多深窟，沿途的大岭被冲成无数幽洞，河道因积石而险峻，积石因水打而不平。

至于深不可测的千丈黑潭，神灵出没的万丈深渊，迷迷茫茫，形象不辨，如混沌未分，朦胧一片。滔天巨浪如高峻的山岭，盘曲的旋涡成无底的深谷，波涛落下如高山倒塌，大波耸起与悬崖比高。

水族则有江豚、海狶、叔鲔、大鳢，有的头像鹿角，有的首似象鼻，有的状若猛虎，有的蜿蜒如龙，鳞甲交错间杂，色彩斑斓美丽，它们扬鳍摆尾，放荡自由，水族万种，竞相争斗。鲸鱼仰天出水又跌入骇浪之中，刀鱼依季产卵往返路途于无穷，水中万物，千奇百怪，有比天鹅还大的潜鹄，有如黄牛般大的鱼牛，有鱼身蛇尾的虎蛟，有能吃牛马的钩蛇；藏在渊底的爬虫其状如鲋，潜在波底的幽蟑其声如豚；黑红色的铁甲老蟹有十二足，鲼鱼的大嘴生在腹下如圆形巨盘；奁鱼龟形薄头嘴似鹅爪，唬鱼形大体笨行动迟缓；有那腹藏珍珠的大蚌，圆圆如镜的海月，黑色多足的土肉，附石而生的石华，酷似蛤蜊的三蝬，更有那蜉蝠似小蟹，鹦螺如鹦鹉，蜁蜗似海螺的奇异之物；璅蛣腹中怀小蟹，水母以虾为耳目，紫色大贝如轮，石蜐形如龟足；蜛蝫几多尾翩翩下垂，玄蛎如马蹄背壳凹凸，它们起潮于巨浪里，退潮于泥沙中，更有一只角的龙鱼，九个头的怪鸟，三条腿的老鳖，六只眼的神龟；红蟞形状如荷叶扇动吐出珠玑，文魮声如鸣磐而孕育玉英；状如黄蛇的蝹蜦振起鱼翼而发光，白甩起牛尾喷雾吐浪奔突穿行；凶猛的水兕咆哮如狮如虎，万物闻声藏身唯恐躲避不及。

深渊的神人在大江底下起造宫室，流泪成珠的鲛人在悬流之中筑造馆舍，水珠如余粮般洒在岸上，云母似繁星般布满天河，如青丝的海草堆积缠绕，像多彩的缛组争相辉映；紫菜闪闪发亮，布满江面，绿苔厚如布幔，覆盖礁石；石帆草铺成植披，葱葱茏茏遮了岛屿；萍香草果实累累，密密麻麻随波逐流。江底则有金矿银矿，藏丹砂，纳云母，又有美丽的蚌蛤、光亮的钻石、千奇百怪的玛瑙；向阳的沙洲上有击水而响的鸣石，冲浪发声的浮磐伏在岸下的阴处；有的华彩闪耀，在水面上荡漾；有的光辉四射，在阴崖的下面；山林藏大璞，渊岸蕴巨珠，大江两岸，肥沃如油。

羽族则有青身朱目的鴢鸟和群鹜锦禽，江鸥破浪飞翔鸟状如厉鬼，鸟类成千，鸣声万种，喧闹震耳，彼伏此起。有的在浪里洗濯双翼，有的迎风将羽毛疏理，有的鼓起双翅拍击白浪，有的掠着水面贴波穿逸，百鸟集群飞来，如乌云满天；顷刻之间离去，顿时晴空万里，产卵历历，如戈壁卵石一望无际；脱毛积羽，铺成厚厚的爱巢孵化幼雏。橉树杞树丛生水边，紫檀桢楠漫山拥挤，芦苇、香蒲、泽兰、红笼互相侵杂，都将穗子、秆子、叶子高高挺立，狂风中起伏翻滚，它们要与江涛比美。怪鱼鲮鯥在岸边跳舞被天敌窥视，奇兽獱獭于坎穴之中窥视天敌；敏捷的老猿凌空以炫耀怪巧，孤独的灵猴攀高以显示从容；夔牛在夕阳下翘尾奔跑，鸳鸯在阳光下依偎情侣；菰藤在水面上漂浮荡漾，到处生长着稻麦菽粱，荷茎挺立，扬起君子之风；草籽花粒，在水中漂撒，如乌云一般，随波涛涌动。

湖泊则有云梦、雷池、青草、彭蠡，极目远望，渺渺茫茫，又有包山石室，巴陵洞庭，穴道潜行水底，幽洞曲折险阴，虬龙在深渊盘踞，祥云在山巅缭绕，海中神童巡游来到此地，仙人琴高飞舞于波浪之间，水神冰夷傲然侧视，仙女江妃神色怅然，仙子们踏波走浪于亦歌亦咏的旋律之中，在如诗如画的世界里逍遥何其自在。

八风不起，浪静水平，渔人弃桨，任舟飘荡，而那如云的商船却趋利奔走，或逆水而上，或顺流而下，向南达到炎境的尽头，往东走到日出的水边，早晨出船，舟子观测天文，晚上回舟，舵手揣摩风向，长风浩荡，一帆风顺，舟船若朝霞飞驰天边，快似闪电；商队似鹏翼滑过云岭，倾刻千里，神兽飞廉不能追上它的踪迹，骏马渠黄也难以赶上它的背影。

樵叟在山上砍柴，渔夫到江边撒网，或设木夹围鱼，或设鱼筌捕鱼，抛下钩，银钩闪闪相连，撒下网，白网茫茫一片，他们拍击船舷，唱着漁歌，光景何其悠然。

长江蜿蜒缠绵于千山万岭，经万里之遥奔向大海，蒸腾的灵液化为云雾，瞒天的云雾触石为雨，丰沛的雨水滋润着普天之下的万种生灵。神秘的水族在江中繁衍，怪异的羽族在两岸生息，繁茂的草木在竞争高低，它散布的仁德高于泰山，其祥瑞之兆千千万万，变动感应，四时呈现，上则交织于天地万物之间使之有序，下则错杂在世事人俗之中使之应验，其变化之玄妙用语言难以表达，其神奇之法术不能用文字写尽。

至于岷山精灵化为星辰光芒四射，阳侯成神在水中隐身潜形；奇相得道后精神与湘娥魂魄相合，大禹南行遇黄龙负舟使众民惊呃；次飞勇擒两蛟全仗他的太阿宝剑，要离刺杀庆忌挥戈江中何其英雄。慷慨悲壮啊，屈原怀石投江而死；世人羡慕啊，渔父驾舟笑唱渔歌；令人称赞啊，周穆王驾八骏渡江不过喝令鼋鼍架起桥梁；令人长叹啊，郑交甫受神女赠玉行数十步却无踪影；使人哀怜啊，托梦宋元君的神龟能算透天地，但却算不出自己的命运……焕然鲜明的长江使乾坤呈现大美于天然，汇百川于一身滋养万物于无穷——天地之间五才之并用，唯有水德最为善长！

译者跋：《江赋》起笔于长江源头，一路豪歌，跌宕起伏地描绘出长江所经郡县、城邑、山岭、平原、汇总大小河流、滨连湖泊薮泽的长轴画卷，谱写长江两岸的鱼虫鸟兽、花卉草木、稻麦菽果、神仙灵怪、历史传说，速写江上飞船如梭、或渔或商的繁忙景象，全赋遣词用字极具功力，以自然、历史、现实、传说的艺术升华，创造出博大、壮美、繁荣、神奇的大江交响乐章。赋中所写江底深处怪异种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史书未载，古籍不存，晋人说他“睡形变鼍，口呐如鳄”，乃水怪所化，故知水底深层之事，遂叹《江赋》非人力所为，乃奇文天授。译罢《江赋》于风静月明之夜，踱步于锦江岸上，望着滔滔一派，觉得有憾可叹——是赋巍巍如山，虎踞龙盘，乃外王而内圣之作，何不命作《大江赋》，豪迈气派又琅琅上口，“江赋”二字则有收虎于犬笼、豢龙于鱼池之囿困感，而与景纯同时代的公成绥作百字小令却名之曰《大河赋》——乃一时怨望先贤于不该，是为跋。

作品鉴赏：《江赋》以浓丽的笔触叙述长江的全貌，以精炼的文字括总山川见闻，逼真而形象地描绘出长江所经不同地域形成的水势水态，展示长江的源远流长、地域广阔、气势浩瀚、物产丰富，讴歌长江孕育万物之德，抒发作者囊括万殊，物我混一的胸怀。

此赋咏物抒情，字里行间都有作者自我其中，处处洋溢着对山川江渎的赞美，以“咨五才之并用，实水德之灵长”奠定全赋的基本情调，用一串串由双声叠韵的连边字构成的联绵词，模写江水的各种情状与音响，将其对现实生活的爱恋情感外化为对长江气势的赞美，“协灵通气，濆薄相陶，流风蒸雷，腾虹扬霄”的粗旷豪句，构勒出大江的宏伟博大；“如晨霞弧征，眇若云翼绝岭”的绝唱充满着历史的回响，“妙不可尽之于言，事不可穷之于笔”者，在于它的“经纪天地，错综人术”，因而文尾情调由激越复归于舒缓、而入静穆，以视野开阔、思理深邃、囊括宇宙人生、极富情感色彩的文字赞美长江的上善之德以收束全文，以自然、历史、现实、传说的艺术升华创造出一篇博大、壮美、神奇、富有动感的大江之赋，真乃天寿奇文，这是一幅饱含光与色的山水长轴，是节奏迭宕的一曲人文乐章，它既有汉大赋大璞不雕的狂草飞白，又具抒情小赋的温馨婉约，熔万物于一炉，字字如铅水坠地；铸成艺术之鼎，鼎立在中华文学史上。

作者任育才，山西闻喜人。中国报告文学“共和国的脊梁”最高奖及山西省赵树理文学奖得主，曾出席中央军委“军地两用人才”挂奖章大会及山西省人民政府、山西省军区联合表彰大会；为闻喜争来“中国报告文学第一乡”后被评为运城“十大新闻人物”及闻喜“文化领军人才”并走上央视春晚，再得《人民文学》《黄河》等奖及各级政府表彰50余项——县政协常委、作协主席、主编《桐乡文学》并将此刊推向“河东期刊前三强”；影视作品《千古风流话裴氏》由中国黄河国际频道推向世界各国，业绩十数次进入县《政府工作报告》等报告，《五起四落三绝碑》被例为大学生论文范文供研究生考博鉴取，事迹由运城市委宣传部搬上国庆70周年文艺大舞台，代表作《大风歌》收入《运城市志》并出任赵树理奖评委。著有《峨嵋岭派大风歌》文集四卷、《天府之国随笔录》及长篇小说《峨嵋岭》（闻喜县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