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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考古专家在湖北云梦县睡虎地秦墓中,挖出了一批秦简,一共有枚,残片80枚。专家初步整理发现,这一批竹简主要记载了大秦帝国的法律条文,比如《秦律十八种》、《效律》、《语书》、《为吏之道》、《秦律杂抄》等。经过进一步整理解读之后,上面文字令人动容,因为这些法律条文,不仅能颠覆一些历史,而且还填补了很多历史空白。

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秦朝制造技术先进,但因为没有史料记载,所以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先进,只能将之归于劳动人民的智慧。然而,云梦睡虎地秦简,打开了另一扇门,原来秦朝对工业制造非常重视,有详细的法律条文,甚至包含作坊运作规范、奖惩规定等。正因如此,才有学者感慨难怪秦国被戏称为“工业强国”。

记载秦朝手工业生产法律的书籍,主要是《秦律十八种》和《秦律杂抄》。在历史上,由于秦末战乱,或许由于手工业不受重视,所以这两部法律就没能流传下来。当然,汉代的手工业管理基本上沿袭秦制,却又有所改动,所以不是秦朝关于手工业法律的第一手资料。

从目前史料来看,中国最早的手工业法规,就是云梦睡虎地的《秦律十八种》中的《工律》、《均工》、《工人程》,以及保存在《秦律杂抄》中的有关条款。

在大秦帝国的这一法律条文中,究竟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呢?其实,如果仔细分析就足以让人震惊,因为很多思想甚至不落后于现代。

众所周知,官营的产业由于职权不明晰,受到的干预太多,所以往往带来很多问题,但在秦朝官营作坊上,却职权分的非常明晰。

秦朝的官营作坊,在朝廷内是由内史监管,各郡、县由郡守、县令和县丞监管,这里只有监管权,具体管理事务另有人管理,按不同行业分别为工官、右府、左府、右采铁、左采铁和啬夫等管理。而在生产单位内部,分为工师、工徒,还有一部分刑徒工,如“工城旦”、“工鬼薪”、“工隶臣”、女刑徒等。总之,秦朝工坊人员架构和职权划分的非常明晰,除了历史局限性之外,并不落后于现代。

在具体生产上,除了在选料、用料上不得浪费,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生产等之外,有一条规定领先了世界上千年!

《工律》:为器同物者,其小大、短长、广夹(狭)必等。

秦朝法律规定,制造同一器物,大小、长短和宽度必须相等。其实,这就是精确的模件化制作,比如造出来的一把秦弩,一旦某个零件坏了,只要替换一下即可。在秦始皇陵外围的考古发现中,就发现了这一现象,兵马俑其实也是模件化制作(一件兵马俑由七大部分组成),不少部件就属于批量生产。

在对待工匠时,传统看法是受陈胜吴广的误导,认为秦律苛刻,稍有不慎就是斩首。其实,从秦朝对待手工业者的法律来看,还是比较宽容的,因此陈胜吴广“误期当斩”可能是误传,比如以下两条法律条文!

《均工》:新工初工事,一岁半红(功),其後岁赋红(功)与故等。

简单来说,新工人第一年只要完成规定产额的一半,第二年才要求与过去作过工的人相等,并非一定强制要求生产多少,这就是有弹性的规定。

《工人程》:隶臣、下吏、城旦与工(工师)从事者冬作,为矢程,赋之三日而当夏二日。冗隶妾(女刑徒)二人当工一人,更隶妾四人当工一人,小隶臣妾可使者五人当工一人。

至于一些刑徒工人,和工师在一起工作,一旦到了冬季,就要放宽标准,三天收取相当夏季两天的产品。而且,刑徒工分等级,最差的小隶臣妾,五个人等于一个正常的工师,并非残暴的压制。

除了这一些规定之外,还有重要的奖惩处罚。在这一点上,秦朝思想一点都不落伍于现代。

《均工》:工师善教之,故工(做过工的人)一岁而成,新工二岁而成。能先期成学者谒上,上且有以赏之。盈期不成学者,籍书而上内史。

对于提前学成的工人,国家会有奖赏。对于满期还不能学成的,就要上报国家了。除了奖惩之外,这里隐含技术训练的意思。其实,在出土的众多秦简中,就有一些相当于中低级官员的培训书籍,因此秦朝重视工匠培训,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外,秦朝对手工业生产,还定期组织评选,一旦连续三年被评为下等,监督者、管理者、生产者这一条线上的人都要被加重处罚。

在这些法律条文中,还有两条极为有趣,一是有惜才之意,对技术人才的珍惜,一是对女性的关怀,现代人可能都做不到。

《均工》:隶臣有巧可以为工者,勿以为人仆、养。

《工人程》:隶妾及女子用箴(针)为缗?它物,女子一人当男子一人。

均工中的意思是,刑徒中的技术人才,不要让他去做赶车、烹炊的工作。工人程中的意思是,女刑徒和一般女子,生产针线活的产品时,按一个女人等于一个男人计工,这一点很了不起,现代很多企业都做不到,女性工作量不少,但工资却要低于男性。

总之,从云梦睡地虎秦简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秦朝对手工业的重视和规范,一点一滴的形成了技术和生产上的优势,最终成为一个原始版的“工业强国”,这一点是关东六国难以相比的。正是因为秦朝对手工业的重视,才支撑起一个强大的帝国。

从史料上看,这应该是商鞅变法之后,直至秦始皇时代,持续多年的重视,积累了大量的优势,最终形成了超强的军事实力,由此才能摧枯拉朽的一统六国。可以说,大秦帝国一统中国的背后,是强大的手工业在支撑,而这手工业强大的秘密,关键就在于这“变态”的法律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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